此时先放下朱常鸿和众侠不提,但说那郑翠翎,天亮后,看着自己穿着夜行衣多有不便,于是到了僻静之处,想换回常服。但看见自己平时穿的那件汉服,不禁一阵心酸:“自己本就是个朝鲜族人,汉家师兄都不要我了,我还为何要穿这汉服?”越想越伤心,可是自己身上又没朝鲜服,只有察罕送的那套蒙古服,便心想:“总不能穿着内衣出去买朝鲜服吧,先穿着这套蒙古服凑合着!”穿上之后临水一照,却有种说不出的异域娇俏,郑翠翎还自个得意着呢。
穿着停当后郑翠翎又上马向东,只两天时间便出了山海关。当时关外也有很多蒙古人进关做买卖,故此郑翠翎穿着一身蒙古服外出山海关的军兵也没阻拦。又过了两天过了宁远,再往外便是建州金国的势力范围了,郑翠翎觉得凭着自己一身的武功,个把金兵也奈何不了自己,于是便继续只身前行,只是已到九月中旬关外已经颇为寒冷。郑翠翎穿蒙古装却是却上瘾,购置了几套冬装蒙族衣裳。
这一天已经是九月下旬了,郑翠翎来到了辽东重镇辽阳附近的一个叫长宁堡的居民点。这长宁堡离辽阳也就几十里路程,是原明朝辽东边墙边的小城,自从万历末年辽阳失陷后,此处住了很多蒙古、女真等族的人,汉人也已被剃发易服了。郑翠翎打算在此便折向东南,往长白山方向走。但是长白山脉延绵两千五百多里,宽也有近千里,要在这茫茫大山找自己的生身父母,何异于大海捞针?离开夏王馆十数天后,郑翠翎也不禁笑自己傻。
郑翠翎在市集中打个尖吃饭,听得本地百姓说此地名叫“长宁堡”,心中暗暗高兴:“这地名的谐音不就是‘常翎宝’吗,不知道此时此刻师兄在做什么呢?”但突然记起先前师兄说只把自己当妹妹看待,便又禁不住一阵凄凉:“人家都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何苦自己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呢?我宁愿在长白山脉毫无头绪地找爹娘也不想留在他身旁!”想罢一阵狼吞虎咽,胡乱吃完饭结了账便往南走了。
到了长宁堡南郊,只听见前面有哭喊之声。郑翠翎本来心灰意懒,一听这哭喊之声,不禁顿时精神大振:“与其儿女情长,不如快意恩仇!”当即拔剑在手,快步前去。远远望去,居然是一个锦衣卫在欺负一个女真族小童。只见那个锦衣卫揪起那个四尺来高的女真族小童掌掴,旁边还有一只死了的小狗。走前去一看,那锦衣卫不是别个,竟然是千户侯国兴。郑翠翎当即喝道:“侯国兴!你这七尺昂藏欺负一个小童也好意思?”
侯国兴一见是郡主娘娘,慌忙放下那小童道:“郡主娘娘有所不知,卑职方才到这来,这只狗扑过来咬我,所以卑职一刀杀了这狗自卫罢了。”郑翠翎问道:“那你为何到此?”侯国兴道:“卑职奉皇命押送索诺木和察罕的尸体回科尔沁,路过此地。腹中饥饿,故此出来觅食。”郑翠翎笑道:“此处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你去哪觅食?莫不是你撇下下属自己出来,看见人家女真小童养的狗,想一刀杀了充饥,女真小童纠缠你你就欺压人家是不?”
侯国兴被郑翠翎说个正着,心中发虚道:“是又如何?他们建虏胡人残杀了多少汉人,侵占了我大明多少土地城池?”郑翠翎道:“侯千户有此忠君爱国之心,实属难得,但你为何不到阵前杀敌报国,夺回国土,在此欺压敌族小童。所作所为与建虏何异?”侯国兴心慌,但却一眼看见郑翠翎穿着蒙古服饰,便狞笑问道:“郡主又为何至此?还穿着蒙古服装,莫非叛变投敌不成?” 郑翠翎大怒,手一扬,一支翠羽镖射出。
侯国兴顿时觉得左额角一凉,一摸,居然左眼的眉毛全被郑翠翎的飞镖剃了,不禁冷汗直流。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花,又被郑翠翎欺近身来,左右开弓打了几耳光。最后腹部一痛,原来被郑翠翎一脚踢中小腹,侯国兴疼得跌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呀呀地直呼“救命”。郑翠翎喝道:“姑奶奶奉皇上密命乔装到敌境内细作,需要跟你说!?快跟这位女真小童道歉,赔钱!”侯国兴颤抖着摸出银两,忍着疼痛道:“小友,对不住了,这钱赔你......”
郑翠翎接过银两道:“如果不是看在你还要押送索诺木前往科尔沁,我早一剑结果了你!快滚,好好押送,出了啥岔子我饶不了你!”侯国兴哭丧着脸道:“难啊,我门之所以如此快便把索诺木和察罕的尸体运返科尔沁,是因为索诺木的亲随全都从京城逃出,并扬言回科尔沁告知布和,说大明害死了察罕,冤枉索诺木。故此卑职才如此急火火地往科尔沁赶。听说布和的女儿河皓玉郡主是天下八绝之一的金国国师宁金风的弟子,手段高强,曾经和神剑驸马打平手的!”
郑翠翎冷笑道:“你们穿着飞鱼服招摇过市,还说怕河皓玉郡主?”侯国兴急道:“是是,郡主训斥的是,属下回去马上告知同僚们该穿便装!”郑翠翎也懒得理会那侯国兴,转身便把银两塞到女真小童手中。小童没接银两,只是抱着小狗在哭。郑翠翎用蒙古话柔声安慰道:“小友别哭,姐姐和你一起埋葬了小狗吧。”说完便轻轻拉起小童。小童本听不懂蒙古话,但不知道为何好像感受到了郑翠翎的意思,抱起小狗便让郑翠翎拖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