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白知愿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太让她震惊,起先她以为贺拔允和贺小宛是两情相悦,才不顾伦理在一起的,却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是贺小宛一厢情愿,逼迫于贺拔允。
这位南蛮公主倒是好手段,将整个南蛮王宫紧握手中。
白知愿又想起,临行前,父亲的话:“南蛮皇帝不止一次说过,若是贺小宛的男儿身就好了。”
白知愿嗤笑,果然被这位南蛮的皇帝说中了。贺小宛的野心极大,她喜欢贺拔允,便将他控制成她的俘虏。可是她大概忘了,人心难测,贺拔允在她的控制下,渐渐生出背叛之心,甚至于想要她的性命。即便,贺小宛已经给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利。
白知愿觉得可笑,贺小宛大约也想不到,她以为贺拔允还是那个等待她救赎的无人问津的皇子,却不知道在她日复一日的控制中,他已经滋生出最恶毒的想法。
白知愿想的出神,连窗外几声的敲击声都未听到。只见谢云嵩等的不耐烦,又深恐她有什么意外,破窗而入。
正在沉思的白知愿被吓了一跳,转头却见是谢云嵩。
她松了口气。
谢云嵩先是检查了她一番,看她并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白知愿任他检查,心中升起温暖的感觉。
谢云嵩伸手一拉,直接将白知愿整个拉入怀中。他沙哑着声音道:“我看到贺拔允将你带走,你知不知道,当然我真想一剑上去杀了他。若不是你给我一个眼神,我大概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白知愿在他怀里低声笑,她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谢云嵩将她抱的更紧了,他道:“阿愿,我很想你。”
白知愿的心狠狠一动,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道:“谢云嵩,很快了,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贺拔允怀疑我了,我也向他坦白了,但是他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只告诉他,我想要贺小宛的解药。”
“贺拔允与我达成共识,要我替他杀了贺小宛,他自会告诉我解药在哪。”
谢云嵩听的有些迷惑,他问:“贺拔允为何要杀贺小宛?”
白知愿道:“我也是今日才发现,贺拔允和贺小宛不是你我想的那样。贺拔允就像我父亲所说,他是个无人问津的皇子,在王宫里受尽欺辱。但是却被贺小宛爱上了,贺小宛想尽方法将他送上了太子之位。但是贺小宛同时又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贺拔允手里并没有什么势力,他能有今天,全凭贺小宛。”
“但他在这么多年追逐权力的过程中,已经对贺小宛厌烦至极,又或者是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贺小宛,他想杀了她,但他又不敢。这次,他想借我之手除掉贺小宛。”
谢云嵩这才听明白了,他沉吟片刻,道:“如此忘恩负义之人,我们如何相信他?若是我们杀了贺小宛,届时他不将解药给我们,而贺小宛已死,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白知愿道:“你说的我也想过。但是我已经答应他了。”
谢云嵩愣了一下道:“阿愿,我知道你想要解药心切,但是……”
“我知道!”白知愿打断他,“可是杀了贺小宛对我们有益,南境在多次与南蛮的对战中,深受毒阵的困扰,毒阵大都来自于贺小宛的手笔。若是她死了,以父亲的实力,定可早日收复南境。”
谢云嵩没有说话,片刻后,他问:“你想如何杀她?”
白知愿苦恼道:“我还没有想好。贺小宛是个不容小觑的敌人,想杀她怕是不容易。”
“不过今日,多亏你纵火。我想很快,南蛮王宫一定会传出太子和公主的流言。贺小宛会想到是有人故意纵火,但流言缠身,她一时半会顾不上我们。这段时间,大概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外面天色即将大亮,谢云嵩得离开了。
他再次上前,伸出双臂,紧紧拥住白知愿,白知愿亦用力回抱着他。
谢云嵩轻声道:“阿愿,你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不要冲动,等晚上我再来看你。”
言罢,依依不舍的松开白知愿,然后从窗外跳了出去。
白知愿站立许久,直到守夜归来的小桃进来,她才收回思绪。
小桃见她站着,奇怪道:“心竹,你昨夜可知道公主的宫殿着火了?”
白知愿道:“我知道,昨夜太子带我去的就是公主的寝宫。”
听她这么说,小桃来了兴致,她问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言,太子和公主……”
她似是难以启齿。
白知愿接话道:“他们说太子和公主有乱伦之情吧。”
小桃睁大双眼,道:“你怎么知道?”
她猛的捂住嘴,道:“心竹,这是真的?你是不是在太子身边,早就发现了他们的私情。”
白知愿伸出手指,放在嘴上,道:“嘘!不要胡说!”
小桃这才四下看去,不敢再问。
果然不出白知愿所料,前朝后宫对于太子和公主的传言愈演愈烈,不少大臣已经趁机提出太子失德,不宜得到太子之位。
而南蛮皇帝贺穆林依旧昏迷不醒,一时间朝堂动荡,贺拔允迫于压力已经几天没有出门了。
这期间,公主贺小宛以雷霆手段压下两人的流言,但仍堵不住众人的悠悠众口。
这天晚上,几天未出门的贺拔允将自己关在书房,而白知愿在旁伺候。
贺拔允淡淡瞥她一眼,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白知愿正在研墨的手一顿,道:“太子,公主势力庞大,若非万无一失,我怎会轻易动手。”
贺拔允略显烦躁道:“不然我将她引诱到此处,以你的武功,胜算如何?”
白知愿心中冷笑,表面仍装作云淡风轻,道:“太子也未免太心急了。”
贺拔允道:“我不能再等了,现在形势对我极其不利。只要贺小宛死了,死无对证,我还是南蛮的太子,任何人别想撼动我的地位。”
白知愿嘲讽道:“太子口口声声说是贺小宛逼你坐上太子之位,现在看来,你根本舍不得这权力。你想要的既是辅佐你的人死,也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太子不觉得虚伪吗?”
白知愿在这一刻,忽然生出对贺小宛的同情,前世的她和如今的贺小宛有何区别?为心爱之人鞠躬尽瘁,但最后不过落的惨死。
贺拔允看着她眼里赤裸裸的嘲讽,怒声道:“你懂什么?贺小宛就是个疯子,她连自己的父王都毒害,何况是我?若我不替自己想好退路,她迟早也会杀了我的。”
白知愿不愿与他虚与委蛇,她道:“贺小宛不会杀你的,她若想杀你,在无数个时刻你已经死了无数回了。她或许残忍,但对你却是真心的。”
贺拔允还想发驳,但对上白知愿带着嘲意的眼神,忽然心生烦躁,什么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