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恹月无垢脸上已然脸上现了病气,紫燕有点担心,便凑过去问:“公子,你还是吃点东西吧?如果实在没有胃口,热汤总得喝一碗,少宫主可能今天回来得晚些。您要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少宫主一回来我就马上去内庭告知于你,比你现在这样守在这里苦等,要好些!”无垢眼睛呆滞,听了她的话,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又仿佛没有听到,仍是盯着窗外,过了好久,才幽幽地看着紫燕说:“别人不知道,但你是知道的,我同她—— ”无垢低下头去,再抬起来时,眼里已有泪花:“我知道,她会嫁人!她也一早同我说过。是我的不是,是我太贪心,我,这就回内院去,有劳你了!”“公子!”紫燕见他如此,心中很是不忍,唤了他一句,他却恍若未闻,自顾自往岫烟宫的后园子里他自己的住处觞园而去。这夜,与墨很晚才回到岫烟宫里来,回来时可能是白天陪着南宫令逛了许久,又说了许多话,又累又渴,紫燕她们服侍她很快就睡着了,也没有来得及细问无垢的情形。第二天赶巧又是冰儿的生日,飞花宫更是忙成一团,这下子连紫燕都派去盯着那些新来的宫婢和侍从们打理事务,还要迎接前来祝寿的一众宾客,若不说医谷的迟迟归他们问起来,大家伙根本都没想起来无垢这个人。此时问起来时,已是华灯初上,那南宫令弹得一手好古琴,又下得一手好棋,还会舞剑,又会制茶,一整天里头,与墨总跟在他身后,总有新鲜的玩艺瞧,平时宫里没有外头来的人,这样事事以她为先,又让她见识这许多技艺,再加上南宫令擅言词,又把平生所去过的地方,见过的轶闻,娓娓道来,真是不知不觉就能与之融洽相处,度过一整天,待与墨想起来问无垢今天的境况如何时,那紫燕才记起来,傍晚众人用晚膳时,迟迟归说起恹月无垢酿的好酒,着人去酒窖取,来人说起,去酒窖取酒时,因为酒不多了,就顺道去了岫烟宫跟公子讨酒,公子带他去了一趟雪园,在那边的酒坊取了新制的酒后,说身上乏力,要力略歇一歇,让他一个人先回来。紫燕谴人去觞园请无垢一起来用晚膳,来人却说,寻遍了岫烟宫以及觞园,不见无垢的人影。看着一屋子欢声笑语,紫燕想想,还是自己一个人去找。到底是她素日服侍无垢久些,还真让紫燕找到了。紫燕寻到恹月无垢时,他正在雪园平日制酒的酒作坊里头安安静静一个人制酒,神情脸色瞧着没什么异常,见紫燕进屋子里头来,他先是眼睛一亮,一丝浅笑溢上唇边,继而用虚弱的声音问:“可是,与墨着你来寻我?”紫燕点了点头:“姑娘让公子一块儿回正厅吃饭呢,今天宫里头客人多,姑娘怕照顾不到公子,特地让我来请你一同过去用晚饭!”无垢点点头,“好!我收拾一下,这就同你一起去!”因为当天是冰儿的生日,恹月无垢将一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坛子去冬就做好了的雪松酒,取了出来,递与紫燕:“你先帮我拿这个过去,特地为宫主祝寿时备下的!去冬就准备好了!我换身衣裳就去大厅!”紫燕看他摇摇欲坠,心知他定是两天未见到与墨,已然生了魔障之心,定然是没有好好吃东西,是以才这般虚弱无力,他让自己帮忙取酒过去,是怕自己气力不济,在半道上摔了酒罐子,不吉利。紫燕将酒罐子小心抱紧在怀中,不忘回头叮嘱他一声:“公子,天快黑了,你小心脚下!别摔着了!”
“好!”恹月无垢应了她,自己往里间走去,准备换了衣服要过前厅去。
宫灯如织,照得飞花宫无比热闹好看。
人影重重里头,与墨立在前廊下,正仰头看着身侧的南宫令,两人不知在说什么,冰儿与迟迟归离得远远的,正在笑着交谈:“这个后生我看着就欢喜,不但文武皆通,为人处事还很低调,又有节制,分寸也很好!皇上,这是真的为我飞花宫着想,赐了一门好亲事!”
迟迟归点点头:“皇家,仰仗飞花宫数百年,自然知道一荣俱荣的道理!”
“他们成婚以后,我就要将飞花宫的事务交给与墨打理了,可以有更多时间陪着母亲和姑母去游历,你呢,谷中的事物,是不是也可以放一放了?有空,不如跟我们几个女娘结伴同游历?”“我就还没有那个福分,谷中新近又收了一批亲弟子,我那医术高明的小师叔又从来不过问俗务,还是得手把手带几个放得了心的弟子出来,才能肆意游山玩水啊!对了!与墨成婚以后,那小子要怎么办?他素来同与墨亲近,这如今,与墨要成婚的事摆在跟前,可有跟他事先好好说,我总有些不安,与墨将他打小照顾得极好,成婚之后,怕不能再顾得上他,这孩子可怎么办才好?”
“你说的,也正是我担心的!你说,当年吧,承诺了要好好治他救他,我们这些年来也算尽了心,但那孩子就是先天不足,体子太弱,看起来着实不象是寿数绵长的人,如今,我都还没有想到合适的法子去安顿他。”冰儿叹了口气,她虽然并没有特意去打听,但这飞花宫里头的动静,哪里就能瞒得过她的?那无垢的性子是真的倔,昨天与墨一天没有回岫烟宫,他就一天水米未进,今天,去打探的人来说,无垢一早起来便有些怏怏的,提不起精神来,他这是要把他自己往绝路上逼,这孩子这种性情,怎么能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