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行被惊醒的时候屋里很黑,他连忙把小夜灯打开。
温暖光线亮起来的一瞬间,姜糖颇有些不适应,皱眉吭了一声接着睡。
南宫行打开手机发现自己一觉睡了俩个小时,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他坐起来缓了缓刚从噩梦里出来的余悸,良久,才伸手推了推姜糖的肩。
“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
姜糖眼都没睁,把头闷在被子里。
南宫行没办法,从衣柜里拿了件看着方便的衣服,然后熟门熟路把人从被子里揪出来,姜糖靠着他,一边亲一边求饶:“让我睡吧,求你了。”
“吃点东西回来再睡,不然胃受不了。”
姜糖不动了,南宫行继续给她套衣服,等套的差不多,姜糖也就清醒了她顶着乱如鸡窝的短发坐在床上发呆。
等南宫行提着鞋过来时,姜糖才伸手抱住了南宫行的腰低语:“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嗯”
“我爱你。”
南宫行摸着姜糖的头发应了一声:“我知道。”
“我真的爱你。”姜糖把人抱的很死,她原本是跪坐在床前的,直接撑起身子挂着南宫行的脖子仰头凑过去碰南宫行的嘴唇。
浅尝辄止之后才朦胧着双眼警告:“以后不许骗我瞒我,干过什么坏事受过什么伤都必须告诉我。”
南宫行心下一动,揽着姜糖的腰,又把人按在床上细细的吻。
直亲的两个人都察觉到了危险,南宫行才停下来,在姜糖脖颈边微喘着问:“今天怎么了?”
“心里烦。”姜糖垂下眉眼又问了一句:“你小时候过得很不高兴吧?和后妈天天在一块是不是就像个灰姑娘?”
南宫行被这个说法给逗笑了,他笑声爽朗,笑够了才回答:“早忘了,过去的事情就像一团雾,想不起来的。”
两个人又抱着腻歪了一会儿,才带着茸茸出门吃了顿饭,又遛了狗。
下午睡得多,晚上就不太睡的着,几乎是很自然的顺着心意又胡闹了一次。
经过一天折腾,姜糖才终于明白了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她喜欢这个人,也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被过去或者未来所累,她真的只想活在当下。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要就去追,想见喜欢的人就跑着去,心里有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就算不告诉全世界也得让被爱的那一个人知道,有性欲就和喜欢的人颠鸾倒凤不被陈规世俗所缚,没有的话就抱着爱人安眠。
人生如斯,才不枉活过一场,哪怕最后是痛她也认了。
犹豫就会败北,这是她在闯荡世界到处冒险的时候就明白了的道理,任何事情任何难题,尽快想清楚然后坚定去执行才是正解。
她不是那种既念着人家好又对人家的坏耿耿于怀犹豫纠结的人,事实上,她也讨厌这种人。
当情欲褪去,姜糖飘飘然的思绪才落了地,大家都很满足,在这种原始的欲望里筋疲力竭,累得连指甲都不想动,但也足够酣畅淋漓。
姜糖看着南宫行的帅脸,笑着调侃:“你是我的,别的小妖精才拿不下你。”
“你也是。”
这算是破天荒级别的情话了,姜糖把脑袋放到南宫行胸口上逼问:“我是什么?”
“你也是我的。”
姜糖爱死了这样别别扭扭的南宫行,但她很老实,没敢作死,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只好退而求其次抱着南宫行合眼睡了。
之后也就慢慢归于平静,钱韵的话并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实际上的冲击,而且她越看越觉得南宫行完全没毛病。
看他现在的样子哪里有半点躁郁过的痕迹?
最开始几天,姜糖还特别温柔特别小心的对他,但后来发现人家皮实着呢,也就不瞎操心了。至于那些糟心事,南宫行不提,姜糖也就不问。
两个人的生活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乐呵呵缺心少肺的一起过日子。
这天姜糖把工作都交代清楚之后,就被艺术总监赵姐给叫住了,姜糖规规矩矩站着听,听了半天眼睛都亮了。
原来是最近有个国际上举办的设计比赛,比赛面向全体群众开展,比赛内容是以春风为主题的项链图稿,第一名有丰厚的奖金,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在伦敦为期一年的学习机会。
姜糖一听就手痒,前脚谢过赵姐,后脚就跑进南宫行车里把事情说了一遍,南宫行车开的很稳,将事情始末听清楚之后问了一句:“初赛截止时间是四月十五,也没几天了,你来得及吗?”
姜糖握拳信心百倍:“没问题,我的偶像,珠宝设计界的大佬林木先生就是出了名的妖怪,设计速度快的一批,我的梦想就是成为像他一样的设计师。”
南宫行低笑:“也好,那你就去吧,有需要的话我这边可以给你调整一下工作上的任务。”
“别别,我们设计部有好几个姑娘觊觎你美色呢,要是暴露了,我还想不想混了,小同志,我们的地下恋情还得继续知道了吗?”
“也好,那你加油。”
“我要是拿了第一名,我们就要异国半年了。”
“唔,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你可以吗?”
“梦想总是要有的嘛。”
南宫行腾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段时间公司打算再衍生一些项目,科技园那边有点吃紧,之前和股东们商量过了,今年打算在伦敦那边再建一个科技园。如果你去我就把这件事提上日程,到时候少不了两边跑,正好可以见你。”
这挺好,姜糖越说越兴奋,和南宫行一起聊了很久,南宫行都要洗漱了,她还是忍不住追到盥洗室里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了不得的爱好没有?做生意吗?”
南宫行挤牙膏的动作一滞,几乎没有犹豫回答的很快:“没什么爱好,做生意的话算是工作吧。”
“哎,那起步是不是也很难?”
“和别人也差不多,虽然有外公的名声在,但大家都只是表面上客套一下,背地里坑蒙拐骗一样不少。前几年摸爬滚打什么都见过什么都尝过,后来慢慢做起来了也就没那么难了。”
合着酒桌上的玩笑话,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吧。姜糖唏嘘了一下,丢下一句你先洗,然后就灰溜溜地跑出去和茸茸玩。
南宫行一侧身就能看到姜糖拿着个小皮球逗茸茸玩,茸茸摇着自己蓬松的大尾巴,看起来很高兴。
姜糖蹲下来揉了揉茸茸的狗头,像个和尚一样来回念叨:“你爸赚钱不容易啊,咱们都省着点花知道了吧。”
南宫行差点把牙膏泡沫咽下去,摇了摇头忍俊不禁。
说起爱好,他就跟条件反射似的想到了钢琴。
钢琴他从小就弹,老师都是小有名气的钢琴家,教他也算得上呕心沥血。但南宫行对于这种枯燥乏味的活动并不感兴趣,虽然不感兴趣但也不讨厌,再加上自己还算聪明,一直以来都挺长脸。
虽然后来进了他家的何萧也弹,也找了和他几乎一个水准的老师,但不知道是起步晚还是真的天赋不到位,每一次父亲来检查,南宫行都能甩他一大截。
他优秀又聪明,琴弹得好,书也读的好,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还不是被一桶油漆毁得干干净净。
那时候钱韵明里暗里对他使绊子,他指望不上何先也不敢对这女人做什么,只好躲着她,可那一天还是出了问题。
那天钱韵说是给茸茸做了一个狗窝要拿油漆上色,希望他能看着点怕狗窝做得不好惹他生气。南宫行无法拒绝,只好抱着狗冷眼看着,强忍着不适看那些红色液体变干。
何先回来的时候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何萧撞了一下放东西的架子,那桶油漆就掉下来撞到了自己肩上。
粘稠鲜红的东西粘了他一身,南宫行无法抑制的发抖,冰冷恐惧好像缠住了他的脖子,应激反应攒在一起爆发的厉害,他不受控制。
他下手狠狠推了何萧一把,甚至扑过去踢钱韵,一脚两脚,直到自己被何先按住,才有点清醒。南宫行害怕得发疯,起手砸了狗窝,最后跑进房里缩在自己卧室里的小桌子下面。
何先砸开他的门把他从里面拖出来,钱韵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惶恐:“这孩子可能生病了,不如去医院看看吧?”
何先拧住了眉没有接话。
钱韵又补了一句:“万一他在公共场所再发病,别人会怎么说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该说你对一个没了妈的孩子不管不顾了。”
她抓到了命门,南宫行在那一刻清楚地知道自己输了。
他再优秀再努力,都没用,只要他阻碍了何先的路就会被抛弃。
这是不可逆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