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确认他的状态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正常。
池瑜冷静地想。
他点开系统界面，从爆炸的那一天开始查看自己的状态栏。
他人无法观测到的数据流在池瑜眼前快速流窜，从接触到大鹏鸟之心的瞬间，骤然拔高的血脉侵蚀度直白地说明了原因所在。
当时池瑜的注意力似乎完全都投注在那颗心脏传递出来的信息上，以至于这些负面效果都被短暂忽视了。
虽然距离完全异化还有一小段距离，但也不能算得上好。
池瑜看着那些信息想，从血脉侵蚀度提升到百分之八十开始，他的身体就会根据自身所拥有的血脉，长出符合种族特色的新肢体。
这些新特征会比以往的特征都要顽固，连带着侵蚀度的降低也变得困难起来。
根据系统的数据显示，目前降低的频率大概是一天降低百分之一，而池瑜现在的血脉侵蚀度则维持在……
89%。
所以保守估计，他还需要忍受这条尾巴的存在至少十天。
好漫长。
也许是因为池瑜盯着尾巴沉默的时间太久，张起灵轻轻叹了口气。
他放下手中的药碗，对池瑜问道：“你变成这样，有什么影响？”
影响？
池瑜眨眨眼，把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
除了那种对一切能量充足的活物都有种微妙的进食欲在以外，他现在可以算得上是一切正常。
毕竟这条尾巴是顺应血脉而生，就像如今乖巧收拢在发间的角羽一样，一切都是他肢体的延伸。
亦如人天生会有一双腿，蛇天生就会有一条尾巴，除非特意去触碰，池瑜甚至不会因此产生什么异物感。
所以如果不是现在亲眼看到尾巴的动作，池瑜只会觉得他本就该是如此。
“没什么影响，只是突然的血脉外显，过段时间就会消退。”池瑜看着那条明显不太受自己控制的尾巴，语气幽幽，“就是会消退的有点慢。”
“要多久？”
“十天左右。”
听着池瑜不大高兴的语气，张起灵点点头，他站起身，正准备向外走去，却感到一阵阻力从裤腿处传来。
低头一看，发现那条深蓝色的尾巴尖正曲在那里勾着他，看起来小心翼翼极了。
张起灵停顿的动作太明显，池瑜顺着对方的视线往下看去，很快就看到那条不省心的尾巴又做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池瑜：……
不是，哥们？
他要走你拦他干嘛啊？留在这里好看吗？
池瑜当场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血气上涌，直冲脑门。
同样的意外之色也从张起灵眼中闪过，他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又很快掩去，抬起头，看着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的池瑜，轻声解释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张起灵的声音让池瑜从短暂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等待着放行的张起灵，又看了看依然坚定地勾着对方不放的尾巴，内心的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这尾巴不能要了。
新生的肢体一时间有些难以控制，池瑜只好亲自上手把它从张起灵身上扒下来。
直到终于成功目送张起灵离去，池瑜深吸一口气，开始思考如何驯服这条不听话的尾巴。
虽然他以前也听过诸如“尾巴有自己的想法”“不能等同于本体”“完全是两种生物”之类的说法，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也太讨厌了点。
果然，人类当初把尾巴进化掉的选择是正确的，不然的话，池瑜很难想象那个人人都有尾巴的世界会是怎么样的。
太恐怖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所以尾巴到底是通过什么情绪驱动的？
他最开始长出角羽的时候好像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哪怕异化不能消退，角羽于他来说，也只是起到了一个眼罩的作用，并没有多碍事……
池瑜想着，深色的尾巴从被子里探出个小尖。
它在池瑜的注视下左右摇晃了一下，又很快缩回去，以此重复了几次，然后被池瑜一把抓住，在他的掌心上卷曲起来。
嗯，很好，他已经完全理解了。
张起灵带着冷透的衣物回到屋内，他走到壁炉前，支起一个小架子，把它们翻烤起来。
池瑜掀开被子，踩在地上，脚下是蓬松柔软的不知名兽类皮毛，早就被屋里的暖气同化，没有一处是冷的。
“你的衣服破损的厉害，所以换成了我的，这些衣物过了一遍水，等烤暖了就能穿。”
池瑜“嗯”了一声，目光扫过除了外套明显都不属于自己的衣物，捧起一件闻了闻，确认没什么异味，很快重新穿戴整齐。
那条长而有力尾巴因此被掩盖在风衣外套之下，只余腰部还能看出些许突起。
张起灵的目光在池瑜背后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又看向桌边还未凉透的药，正准备继续最初的行为——劝人喝药，就得来对方警惕的回望。
“这药你自己喝，我不需要补血。”
池瑜看着代表着张起灵的一看就不是满状态的血条，语重心长：“你还是给自己补补吧。”
张起灵看着他，不太赞成这个提议：“你当时受的伤比我更重。”
但他现在好的不得了，睡了这么多天身上的伤早就愈合了。
而且，既然张起灵当时把他带了回来，那么作为处理他伤势的人，对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现在这样劝人喝苦药的行为就显得有些用心险恶了。池瑜在心里哼了一声。
“我和你的体质不一样，比起关心我，你可以关心一下你自己。”池瑜面无表情地说，“你这几天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吧，状态差劲到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这一闻就知道是苦到爆炸的药还是你自己喝吧，他才不要碰这玩意儿呢。
尾巴在外套下快速地摆动了一下。
好吧，看来池瑜说什么也不会愿意喝药了。张起灵想，虽然这药是为了池瑜特别熬制的，但既然对方不愿意喝，他也没办法强迫。
只是……
池瑜站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反客为主，湛青色的蛇瞳直勾勾地盯着他，大有一定要看着他把药喝下去，不然这事没完的意思在里面。
张起灵端着碗沉思片刻。
他在是否要浪费这些药材的选择上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仰头把药一饮而尽。
嗯，确实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