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赤尔与日木站在云滇主城守城府邸门前踯躅不前
“要不你去说吧?”赤尔与日木两人自小便在深山里长大,一路打听,不敢停歇地才到了守城府邸门口,赤尔有些害怕,推着日木向前说道。
日木无奈地侧过头看向赤尔,一路自己想要歇息下,赤尔都在催促,好不容易到了守城府邸门口,赤尔又不动了。
突然,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靠近,赤尔与日木齐齐转头看向来人,三个青年骑着三匹快马向俩人奔来,其中奔驰在前的枣红马非常显眼,而枣红马上的青年人威严贵气十足,两人一时竟呆愣当场。
只听一阵烈马的嘶鸣声,枣红马在赤尔与日木两人面前高扬起马蹄,瞬间停住,马蹄在两人两步远的地方落下,因勒马的速度太快,马蹄落地后不安地来回踩踏。
赤尔与日木回神时,膝盖一软,两人齐齐跪倒在地。
元狩帝自马上一跃而下,眼神淡漠地看着跪倒在地的两个青年,转身便要往守城府邸内大步流星地走去,自己给的期限只剩五日,他要看着她出现。
太监小松与暗卫首领陆炳跟随元狩帝身后往守城府邸内走去,太监小松脚步一顿,余光瞥向了跪倒在地的两名异族青年,转身走向两人。
“你们因何而来守城府邸?”小松目光灼灼地看向依旧跪倒在地上的两人。
日木听到大人物问话,赶忙跪直身子恭敬回道:“为告示而来”。
声音不大不小,但却令刚迈进府衙的元狩帝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外面说话的三人,眼神像刀锋般锐利。
身后紧随着的暗卫首领陆炳立即侧身,躬身沉默地站着。
小松的心神一震,此次的告示上清晰地画着褒可青的样貌,没有人会冒着杀头诛九族的风险过来冒充,小松蹲下身子眼神紧盯着两人继续问道:“他在哪儿?他还好么?”
“我们也不能确定是否是同一个人”,日木小心翼翼地回答。
小松前倾的身子微微缩回,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赤尔看着两人的交谈,看日木没有及时回答,马上接着说道:“大人,我们收留的那人虽与画像中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但却是个女子,名唤小云”。
“对的,大人,自一年前我们村里的大夫自山外带回了受伤昏迷的小云,她便一直在村里随云婆婆学医济世,心思敏捷、心肠很是善良”,日木看了看眼前似呆立住的大人物,继续说道。
小松微微睁大了双眼,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与褒可青长相相似,但他们口中讲的竟是一个女子。
听着身后脚步靠近,小松的眼神一凝,连忙站起身,侧身站在旁边。
“带他二人进去”,暗卫首领陆炳无甚起伏的声音说道。
“喏”,小松领命应道,转身示意二人跟自己进入府衙内。
府衙议事厅内
元狩帝裴涅坐于上座,陆炳站于其身侧,小松站于厅上,身旁跪着两名身着异族服饰的青年。
“说,一字不漏地说”,元狩帝双眼直盯着厅上跪着的两人,声音如寒刀一样飞向赤尔与日木。
赤尔与日木两人的身子有些颤动,日木胆子较大些,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青石板,声音颤抖地说道:“小云是一年多前来我们村里的,云婆婆将她带进山里,跟我们解释说是她家的远房的亲戚,因逃难而来到此地。因云婆婆是我们大山里唯一的大夫,而且医德高尚、医术精湛,我们很是信任她,并没有人提出质疑。”
随着日木的讲述,元狩帝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
“小云在此地居住生活了下来,每日跟随着云婆婆学医采摘草药,她在医学之道很有天赋,大半年后便开始独自把脉施诊开药,云婆婆逢人便夸赞她,我们这些受过她医治的病人也很是感激她”,日木缓和下了心神,继续说道。
“大山?”太监小松看着二人,疑惑地开口。
“是的,我们村位于大山深处,一般人摸索不到这里来的,村长规定最多半年才能外出采买一次山里没有的东西,我们拿山里的东西去外面换东西”,赤尔听到小松的问话,小松觉得这个大官好说话,脚步轻挪,侧过身子开口解释道。
“那之前没有注意到山外面的情况么?还是回去没有跟那个小云姑娘说?”察觉到赤尔的放松,小松继续问道。
“云婆婆不让我们出去,请求村长延长禁止外出的时间,说是为了小云的安全考虑,我们才在一年多后出来的”,赤尔回忆着说道。
日木在旁也点了点头,看着两人的表情与动作,小松了然,陛下抓住了褒可青心软又有担当的性子,颁布了那些严苛的命令,然而褒可青根本就没有收到这些讯息,所以一直没有出现。
“没想到出来了就看到了满城风雨,大家沸沸扬扬地在说告示上的内容,我们俩虽然不认识字,但也听了个大概,又看到告示上的画像,便赶忙回村里告诉村长了”,日木也侧过了身子,抬头看向了小松说道。
“她为何不来?”元狩帝右手轻握,声音低沉地问道。
赤尔与日木俱是一惊,明明高坐在上位的男人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怒气,但俩人却是感受到了威严和无与伦比的气势。
赤尔与日木对视一眼,日木赶紧侧回身子,向元狩帝拜伏道:“虽然小云只在村里呆了一年多,但为人正直善良,我们都知道她不是枉顾百姓性命之人,但似乎被云沐风软禁在云家小院了”。
元狩帝的右手顿时紧握,眼神微凝,声音冷冽地问道:“云沐风是何人?”
“云沐风是云婆婆的孙儿,小云一直唤云婆婆为奶奶,唤云沐风为云大哥,亲如一家”,日木继续伏地回答。
“亲如一家?”元狩帝喃喃地念了一句。
赤尔偷偷抬眼看向上座,察觉到上面的大官神情逐渐可怖,胆寒的同时心思通明了起来,赶忙大声说道:“小云只是将云沐风当做哥哥,邻居大娘也跟我们说过的,小云说对云沐风毫无男女之情”。
随着赤尔的话音落下,元狩帝的表情恢复如常,虽还是面无表情、威严无比的样子,但至少没有下一刻便要血流百里、伏尸百万的样子了。
赤尔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赶忙继续说道:“前日村长派我们俩前去云家小院,云沐风不让我们俩进去,但小云大夫趁着云沐风阻拦我们两人的时候偷偷开了窗户,毫无笑意地对我们摇了摇头。小云大夫平常见到我们这些村民都会和善地笑笑,但那一次是第一次对着我们面无表情、脸色异常严肃,我们就赶忙向村长汇报了,村长担心云沐风软禁了小云大夫,又估摸着朝廷给的时间不多了,连忙送我们俩出山”。
赤尔一口气说完,元狩帝侧了下脑袋,不以为意地问道:“她很爱笑么?”
厅中一时寂静,即使是赤尔与日木也能感受到这个问题不是那么简单,两人唯唯诺诺不敢开口。
“陛下,他们二人口中的云沐风怕是对......小云姑娘有不轨之心,奴才认为还是尽早进山为好”,小松开口解围道,毕竟现在也不是纠结姑娘爱不爱笑的时候。小松回忆起褒可青的笑容,苦涩居多,不知道现在的褒可青是什么模样了。
元狩帝站起身,大踏步地往议事厅外走去。
“你们二人可会骑马?”小松低头询问道。
赤尔与日木皆是摇了摇头,说道:“不会,从未骑过马”。
“无妨,先跟杂家来”,小松抬起头不再看两人,径直往厅外走去。
前方稍前几步的暗卫首领陆炳脚步听到身后的二人回复不会骑马,立时一顿,然后迅速地跟上前方的元狩帝。
府衙门外,小松走至元狩帝身边,低声询问道:“陛下,那告示如何处理?”
元狩帝低眸看向小松。
小松恭敬回道:“......小云姑娘心善,必见不得民生凋敝、百姓性命堪忧”。
“呵~你倒是懂她”,元狩帝冷笑出声,站远一点的赤尔与日木身子又是一颤,小松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立在一旁。
“陆炳”,元狩帝看向身旁的暗卫首领陆炳唤道。
“奴才在”,陆炳单膝叩地回道。
“速速下令,一切事宜等朕回来再作定夺,不可轻举妄动”,元狩帝看向远处沉声吩咐道。
“喏,属下这就去安排”,陆炳抱拳应道,动作利落地转身前往府衙内。
一刻钟后,三匹宝马在主城内奔驰了起来,这一次元狩帝落后一步,前面两匹战马上各坐了两人。
赤尔与日木从未骑过马,出山也都是靠脚走路,第一次乘坐战马很不适应,真是有苦难言,但随行的大官气场太大,两人不敢言语,只得默默承受,内心时不时向山神祈祷快些到山里。
云家小院内
褒可青坐在房内面无表情地看着木桌上放置的红色婚服,回想起云婆婆手指着云沐风、死不瞑目的场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以为是云婆婆放不下这个孙儿,没想到是在提示自己云沐风要做恶事,而云沐风这是亲手斩断了自己对这个地方最后的依恋。
褒可青起身将木桌上的婚服扔到了床榻上,转身走向化妆台,上面有一个精巧的胭脂盒子,她从来不用胭脂,但曾经好奇地做过一盒胭脂。
褒可青打开胭脂盒,看着里面红彤彤的粉末若有所思,轻轻地将胭脂盒盖上,起身向外走去。
云沐风此时正在装扮小院,小院的石桌上铺满了红色绸带与纸张,这一次的婚礼他没打算叫任何人。
云家小院位于这个山村的一端,与最近一户人家也相隔较远的距离,如果不特意过来拜访或者治病,一般人不会清楚小院内发生了什么。
云沐风听到了开门声,转身看向褒可青,柔声说道:“是饿了么?”
褒可青对云沐风笑笑,似乎眼神里也充满了笑意,温声回道:“在屋子里闷,想出来走走”。
“好的,你也来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嘛,毕竟是我们的大婚呢”,云沐风满含期待地看着小院。
褒可青也似乎来了兴趣,下了竹楼左右瞧了瞧,转身往一处仔细看了看红色纸张上的花纹,往身后一退时却撞到了云沐风的胸膛上,不知何时云沐风来到了褒可青的身后。
褒可青身子一僵,但立马放松了下来,云沐风倒是未察觉到。
云沐风伸出双手将褒可青抱进了怀中,双手在褒可青的身前相互交合,弯身靠近褒可青的肩膀,嘴巴贴近褒可青的耳朵说道:“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幸福,小云,你觉得呢?”
“嗯,云大哥,我也很开心”,褒可青轻声回道。
云沐风继续靠近,将嘴唇贴上褒可青的耳朵开始游移,轻声呢喃道:“要不是时候未到,我早就将你吃入腹中了”。
褒可青心中一阵恶寒,此时已忍无可忍,侧过身子避开了云沐风的亲吻,似害羞地说道:“云大哥,我们尚未成亲呢?我不习惯婚前太过亲密”。
云沐风不以为意伸手抚摸着褒可青的脑袋,安抚道:“小云不怕,云大哥到时慢慢教你”。
“云大哥,我有些饿了,你做点面条给我吃吧”,褒可青看着云沐风含羞说道。
“好,你等等,我这就去”,云沐风笑笑,转身前往厨房。
看着云沐风进了厨房,褒可青左右查看了下,发现自己的医药箱无处可寻,沉思了下便自木楼下的药架上取了两味药,径直回了楼上。
云沐风太过警觉,自己身为女子体力不如他,褒可青深知动作要快,毫无痕迹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回到房间后,褒可青也不关门,耳朵静听外面的动静,将手中紧握的两味药材放入房中的药罐里进行研磨,看着药材里的汁水出来了,将胭脂盒打开,将汁水滴入胭脂盒里,看着药汁与胭脂融合,褒可青将桌面收拾干净,将剩余的药渣取出,擦拭干净药罐,走向了房间后面的窗户旁。
推开窗户的一角,静静听着楼下的动静,等听到云沐风上楼梯的声音,褒可青随手将药渣扔向了窗外,转身自然地坐回了圆凳上,一手撑在木桌上抵着自己的额角。
云沐风看着木楼上的门大开,看着褒可青休憩的模样,脸色柔和了下来,将手上端着的托盘放置在木桌上说道:“小云,饿了吧,先吃点,吃完再休息”。
褒可青睁开了双眼,看着桌子上的面条,笑着说道:“真香,云大哥的手艺真好”。
“小馋猫,快吃吧”,云沐风听着褒可青的话,眼里的笑意更甚,催促着说道。
“云大哥,你也去吃吧,我吃完自己拿下去,不必等我了”,褒可青一边拿起筷子一边说道。
“好,对了,小云,婚服试得如何了?”云沐风看着床榻上有些凌乱的婚服问道。
“很好,我很喜欢”,褒可青嚼着口中的面,含糊不清地说道。
“小云真乖,慢些吃,云大哥不着急”,云沐风看着褒可青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褒可青低眸,不让云沐风看到自己眼中厌恶的情绪,将碗中的面吃了一大半,实在吃不下了才停了筷子。
褒可青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云沐风接过笑着说道:“莫要浪费粮食,剩下我吃了,以后云大哥吃不完的小云也莫要嫌弃”。
闻言,褒可青垂于桌下的双手紧紧握起,随后面色柔和地看向门外说道:“云大哥,我也不困了,我再去楼下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不等云沐风反应,褒可青便径直往楼下走去,期间不再看云沐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