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么看不上我毕家的东西,那么这肉,大家也别吃了,往后打猎的事,我也不再参与。
不过,小孩子不懂事,我们不计较,但大人要是污蔑诽谤,我们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我家木林的事情,我们已经提出重新立案调查,他之前饱受的不白之冤,毕家一定会给他洗清。
还有,木芽是我们家的孩子,有爸妈有爷奶,有姥姥姥爷,有哥哥,说那些恶毒尖酸话的人,我希望你们给自己积点口德,如果太过分,毕家不会任由孩子受委屈。
木林,去叫爷奶姥爷他们,收拾东西回家。
劳烦大队长,将那些肉都收回来,既然别人不屑,我毕家也没有上赶着的必要。”
“知道了爸。”毕木林要走,被王建树一把拽了回来。
“去什么去,你这孩子,别添乱。”转头看向毕承志:“你看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她一个人哪里代替得了我们整个大队。”
其他人也急忙开口:“是啊承志,我们可不是拿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你可不能迁怒我们。”
“万家人鱼抓得多,不缺肉吃,我们可不行,我们家里已经大半年没开荤了,你可不能把肉收回去。”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毕承志再大的气,也消了大半。
只是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牛气什么,野猪也不是他一个人抓的,凭什么他说了算?
河里捞鱼也是,要不是他家小子拦着,大家早就吃上肉了,你们不怪他们家,倒还捧起来了。
一家子惯会装好人,给点小恩小惠,你们这些人就找不到北了,殊不知一家子都小肚鸡肠。
严知青那样放低姿态,上门问好了,一家子还抓着一点小事不放,简直不知所谓。”
所有人都觉得李应菊是有点毛病的,要不然说不出这么没脑子的话。
他们私底下确实会谈论毕木林和毕木芽的事,但不会说这么恶毒的话,更不会当人面戳伤口。
孩子都死了,还说小事。
说实在的,提那样的要求就有些无理取闹。
虽然毕小幺的死,不能全怪在严玉枝身上,但说她是始作俑者不过分。
所以毕家人有气,和严玉枝断了来往,情有可原,旁人真说不着。
何况,现在正吃着人家的肉呢,不管好坏,你都得说人家一句好吧。
要说这肉啊,还真是人毕承志一个人的功劳。
找野猪窝是毕承志找的,指导陷阱也是毕承志,怎么引野猪,抓野猪,全靠毕承志。
跟着去的人,也就出了点力。
这事一起上山的小子们早就说了,李应菊肯定知道。
现在却说这样的话,多少有点装傻充愣了。
“万贵家的,你们家不稀罕肉,你就走,没人留你。”
“就是,抓鱼那事,确实因为毕家小子阻拦,大家伙没抓到多少,但人家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你不能为了两条鱼,害了人家一整个村吧?
那样右岸大队的人怕是得来找我们左岸大队的人拼命。”
“人家严知青和毕家的事,严知青自己都没说什么,你倒是积极,不会是你家哪个小子看上人家严知青了吧?”
“你家这孩子嘴巴也太毒了点,要不是你在背后教,谁信啊,真没看出来啊李应菊,心思这么恶毒呢。”
人群你一句我一句,李应菊一张老脸跟调色盘一样难看。
万贵父子挤进人群,连连道歉,说李应菊感冒发烧,脑子不清醒,让大家别计较。
众人看到万家老三万柱子,想起万柱子砸伤毕奶的事,又挤兑了一轮万家。
李应菊在万贵的冷眼下,不敢再开口,气得脸色铁青。
万家孙女万娟子缩在奶奶身边,也不敢再哭了。
随后还被她爹万老大拽出去给木芽和毕木林道了歉,这事才算完。
毕承志没有得理不饶人,这次是有肉吊着,大家才站他们这一边,以后就说不定了。
计较到底并不是什么好事,见好就收,倒能让人记一份情。
杀猪菜照常吃,万家人没敢再待,灰溜溜的回去了。
晒谷场继续热热闹闹,谁都没再提刚刚的插曲。
苏怡母女几人刚刚在家收拾分到的肉,等他们听到消息赶过来,事情已经结束。
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团子贴了贴。
团子打完就消气,一会功夫,又开始没心没肺的乐了。
晚上就着杀猪菜,吃了一大碗糙米饭,小肚子鼓起老高,难受的在毕承志怀里哼唧。
毕承志好笑又好气,给闺女揉着小肚子。
“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吃了,小肚子涨破了怎么办?”
团子嘴硬:“不会,木芽厉害,以后木芽长大了,小肚子更大了,能吃更多。”
毕承志都气乐了,小东西这个小吃货,为了吃,什么理由都想得出来。
点了点闺女的胖脸蛋:“行,咱们木芽最厉害了,小吃货,回家了。”
“回家。”团子牵着爸爸的手,一蹦一跳走在乡间小道上,像只无忧无虑的百灵鸟。
三兄弟扛着东西走在前面,老人们走在后面,苏怡走在旁边。
一家人,温馨又浪漫。
这一晚,整个左岸大队的人,都感到了幸福,吃肉的感觉很幸福。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万家。
月明星稀,半夜竟然下起了雪。
毕承志带着毕木舟背着背篓出门,外面静悄悄的,连点虫鸣都没有。
钱廷义想着孙子晚上可能会来,一直没睡,但都快半夜了也没动静,猜测可能不方便,便想先睡,以后再找机会见面。
哪想气温骤降,浑身冰凉,根本睡不着。
他们几个老家伙抱在一起,也抵挡不了刺骨的寒风往骨头里钻。
轻微的脆响声,让老爷子精神一震,这是他和孙子约定好的暗号。
“不行了,太冷了,我得出去跑一跑。”
老爷子起身出去,一个草窝的其他老爷子暗道这是个傻子,却也没理会,几人蜷缩着,相互抱得更紧了。
老爷子出了棚子,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不远处裹得严严实实的孙子,正冲他挥手。
怕惊动其他人,忙做了个噤声动作,快步过去。
三人离棚子远了些,才低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