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分裂大元到彻底灭亡大元,看起来前前后后也不过只用了三五年,但实际上,李大锤在元人身上使劲已经有十好几年了。
没有什么事情是简简单单轻而易举便能做到的,
也没有什么事情当真可以凭借着运气便能得到。
每一件成功的事情的背后,都有着大量的谋划、投入甚至于牺牲。
厚积而薄发,十几年默默地持续地投入,到最后发动之时,因为绽发的花朵太过于惊艳从而让人只看事情的表相而忘记了背后的付出。
远的就像当年三王之变,玄武门内,为了救铁勒而牺牲掉的青龙大队的那些人。
上千人的青龙大队,最后破围而出的,也不过两三百人而已。
而近的,就如同这一次的周乙他们这些人被铁勒逮捕投入大狱,他们的性命其实也在两可之间,杀与不杀,都在铁勒的一念之间。
如果他们真被铁勒杀了,那也只能是为了全盘大局而作出牺牲的棋子。
所以周乙并没有多少怨言,因为在这些年中,他看到的、听过的甚至于亲手策划的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而牺牲掉的战友,不计其数。
所以,轮到自己了,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结局是好的,那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因为他们的这些投入,都会在成功之后,得到巨大的回报。
这便像是士兵上了战场,拿性命去搏富贵一般无二。
死了,便是背风。
活着,就是运道。
十几年的奋斗和努力,终于彻底扳倒了元国,但接下来如何治理这块拿下来的土地,便又成了横亘在北庭都护府面前的难题。
元国终是一个已经立国百余年的国度,他们的传承在整个北方也算是深入人心的。想要完全将他们消化吸收,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而不将元国消化吸引,北庭都护府便也无法集中全力挥师关内。
相比起关外,关内如今群雄并立,看起来混乱,可真要加入这场棋局,其难度却是一点儿不比拿下元国轻松。
更重要的是,李大锤他们图谋北元十几年,而关内,也不过是这几年间的事情,虽然李大锤出手不凡,连接拿下了蜀郡,现在又将宁县和荥县秘密收入囊中,但仍然显得势单力薄,不敢说一定便能稳操胜卷。
“灭掉了北元,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茅大贤卓立在望月堂的正中间,看着一屋子的北庭都护府的高层,道:“这个会议,本来是要等李都护回来之后再开才合适,可是李都护还在南方,归期未定,而我们这边很多事情却是迫在眉睫,不定下个章程,做起事来,大家不免便束手缚脚,或者做事偏离了我们的主旨,那就反而不美了!”
众人都把目光投到上首的萧长车身上。
萧长车点点头道:“我没有意见,眼下关内情势倒是愈来愈危急了,在我们展开对元国的最后一战的时候,令狐野也基本剪除了长安周边所有的支持卫氏的势力,长安现在已经成了孤城,城破,只是早晚的事情。卫氏已经在着手向蜀中进行转移了。令狐野拿下长安之后,已经基本上控制了关内整个北方,实力更上一层楼。”
众人尽皆点头。
正如茅大贤所说,灭掉北元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大家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要进军关内,逐鹿天下。
关外相距关内,有着先天不足的差距,如果关内一旦被令狐野完全平定下来,关外想要更进一步,难度就大了。
所以李大锤这才入关经营,落子布局。
“萧都护说得极是,我们现在虽然拿下了北元,实力大涨,但令狐野却也是渐渐控制了中原局面,双方接下来必然会碰撞到一起,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茅大贤道:“所以接下来我们有几件极要紧的事情要做,第一件,我觉得便是李都护的身份,该向天下公开了。”
放到以前,李大锤的身份是前太子的遗腹子,公开身份,那就等于是公开背叛了朝廷,与朝廷宣战也差不多的意思。
但现在王朝崩裂,乾坤倒悬,长安的那位更是公认的傀儡皇帝,完全受卫氏操控。这让天下还忠于朝廷的那些人无不痛心疾首。
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强势的李氏子弟崛起,那就等于是天下宣告,大秦还没有完呢,还有优秀的皇室子弟可以挽狂澜于既倒。
如果这个人,是灭掉了北元的北庭都护府都护李大锤的话,那这个加分就更大了。
而现在,卫氏已经摇摇欲坠,这一年多来,他们在努力地往蜀中转移财产,转移人力,到得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更多的东西是蜀中所需要的了。
自然而然的,北庭都护府也要抛弃这个所谓的盟友了。
“什么时候公布这个时间点还要精心选择!”钱甲道:“我的意思是还忍一忍,让他们再与令狐氏拼一拼,如果现在便放出消息,只怕卫氏那边便要兵败如山倒了。”
“这件事情,本来便该由知秋院来完成,所以时机的选择,也便由知秋院来最后决定!”茅大贤道。
铁甲点头称是。
“第二件重要的事情,便是对刚刚拿下的元国的消化吸引了!”茅大贤道:“打铁还需自身强,我们想要进军关内,逐鹿天下,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实力,如果我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全吸引消化掉元国的力量,那么我们的实力,将会独步天下。”
“长史,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化掉对手呢?元国亦是大国,虽然其主要的城池和战略重点已经被我们拿下,重要人物也都或擒或降,但反抗却一直没有停止。”全新道。
萧东伟哈哈一笑,“全将军,你来关外不久,对于这关外人有些习性还不太清楚,对于元人来讲,我们是征服者,是胜利者,元人服气强者,谁打赢了他们,他们就跟谁干,这也是我们遭遇的反抗并不是特别强烈的原因。”
一屋子的人都点头称是,这里人大都与元人打了半辈子交道了,对于元人的秉性还是很清楚的,其实关外人也是这副德性,谁的拳头硬,便听谁的。
“打赢容易,治理难!”茅大贤道:“而要让这些过去的对手成为我们接下来征途的助手,那就更难了。”
拍拍手,房门被推开,屠娇娇捧着一叠文书走了进来,屋里每个人都发上了一份。
“这便是接下来我们对元人的一些治理策略和方法,军民两方面都有,有些已经在开始试点,有些还在筹谋策划当中,大家拿回去仔细研究,提出自己的意见,最终取得一致的意见后,便将正式施行。”茅大贤笑道:“还是过去的老办法,有事儿前面说清楚明白,一旦形成了决策,那你是同意也得执行,不同意也得执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