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没事!?”见我突然爆了粗口,秦莉怒目圆睁地质问道。
也没工夫跟她多解释,我敷衍地说了句:“你稍等。”之后,便点开了刚才在视频过程中弹出的一条李总发来的微信。
我之所以会下意识地骂出一句,是因为这条微信的弹出窗口的头几个字写着:市委领导点名批评……
点开之后,我看到李总发来的的完整内容是:市里领导点名批评我们了,他们已经知道了网上的事情,而且现在舆论风向一边倒地在骂我们。
我回了李总一句道: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李总秒回道:正在讨论,你说的方案我已经提了,但领导们会不会采纳,就不清楚了。
我:了解,辛苦李总了。有消息随时沟通。
结束了跟李总的对话,我拿着手机在房间里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嘴里下意识的碎碎念道:“真他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此时,秦莉焦急的声音传来道。
“呃……”此时我已经忘记了我这正在跟她视频呢。
正当我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秦莉有些愠怒道:“说话!再不说我生气了!”
这好像是认识到现在,秦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冲我发火,所以我赶忙说道:“别气别气,我告诉你还不行嘛。”
“说!”
看着秦莉严肃的面孔,无奈之下,我只能言简意赅地把刚刚李总告诉我的事情给说了。
秦莉听后沉默了好半晌才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苦笑一声,我答道:“这次真的要凉拌了。因为我们完全没法干预,只能被动接受。”
想了想,秦莉问道:“如果客户不给你们结尾款,你们会损失多少?”
“前两天算了一下,大概30万左右吧。”
“那好像也不是特别多。”
“但这个事情对我们公司的声誉影响会很大。”我不无担忧的说道,“这是项目管理上的严重疏忽。而且事故造成了人伤,如果这事儿爆出去,你作为一个新接触的客户,肯定会对我们的能力持保留态度的。”
“那想办法不让别人知道不就好了。”秦莉想当然的说道。
“可能吗?这圈子就这么大,小项目或者通过关系拿下来的无所谓,但以后碰到有什么百十来万甚至标的更高,需要比稿的项目,竞争对手随便给客户吹个耳边风,我们还比个毛线?”我无奈解释道。
“呃……”秦莉被我说的有些哑口无言。
叹了口气,我无奈道:“基本上我刚刚说的这情况,已经无可避免了。明年我们公司的日子估计不会那么好过了。”顿了顿,我补充道:“悲观点说,可能起码上半年,这件事的风头没过之前,我们很可能接不到什么像样的大项目了。”
“没事的。”见我有些郁郁寡欢,秦莉鼓励我道,“这不还有我在嘛。实在不行,明年下半年,我让我妈给你找几个政府项目。”
闻言,我好笑道:“你这是真让我吃软饭啊?”
“什么吃软饭?!”秦莉瞪眼道,“我不是你公司股东?你公司不赚钱,不就是我不赚钱?我不赚钱,那我去找我妈要两个项目,有什么问题?”
“呃……你要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我不得不赞同道。
“我发现你还是有点想要跟我分清楚的意思。”秦莉眯着眼睛教育我道,“我提醒你搞清楚一点,你我都是你们公司的股东、合伙人。现在公司遇到了问题,你我都有义务帮助公司渡过难关,或是临场指挥解决突发状况,或是介绍合适的资源未雨绸缪缓解未来困境,都是在为公司出力。你也不要老是习惯性地认为,我帮你就是在居高临下的接济你,你这样的抵触情绪让我很不高兴!因为现实是,我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可能我这个股东在你公司的存在感,相对你这个负责具体事务的人来说很弱,但不代表我就是个摆设。明白吗?”
“领导教训的是!”我虚心说道。
教育完我,而且我也接受了她的教育,秦莉很是大度地说道:“行了,出了这事儿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你该打电话打电话去吧。”
“不打了。”我摇头道,“今晚让他们都睡个好觉吧。就算现在把事情告诉他们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一切等明天再说吧。”
“嗯……也对。”应了一句,秦莉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就聊点开心的事情吧?”
“什么开心的事情?”
“今天有人找我拍广告了。”
“啊?”反应了一下,我问秦莉道:“什么广告?哪里找来的?”
“抖音上品牌方后台私信我的,一个化妆品,让我给他们出一个含有广告的视频。”秦莉解释道。
“那你答应了?”
“切”了一声,秦莉傲娇道:“开价就5000块钱,本小姐才不屑答应呢。而且也不是什么大牌,我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去用他们的产品。”
受秦莉情绪的感染,我呵呵一笑道:“也是,这品牌方也不做做背景调查,我们秦家三世祖怎么可能为了区区5000块,就替一个不知名的品牌出卖色相。起码后面加两个零。”
“加两个零我也得考虑考虑……”
就这么跟秦莉随意地聊着天,我的心情也逐渐得到了放松。
效果也是很不错的,因为挂断秦莉的电话之后,我暂时挥去了那些繁琐之事,准备安心睡觉。至于李总……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他那里的消息,看不看其实都一样,改变不了什么。
次日一早,7点出头的时候我被电话的震动声吵醒,拿起来也没看谁打的电话,只是含糊的“喂”了一声。
随后,聂雷的声音响起道:“半小时之后,我在一楼餐厅等你。”说罢,便兀自挂断了电话。
叹了口气,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洗漱,来到餐厅。
聂雷面前已经放了一个空盘子,估计他已经等候我多时了。
简单拿了些吃的,我坐到他对面笑着说道:“昨晚睡的怎么样?”
“挺好。”
“那就好。”
停顿片刻,聂雷问道:“事情你知道了吗?”
我疑惑道:“什么事情?”
“网上的事情。”
“网上什么事情?”
“你真不知道?”
“不是,”我苦笑道:“你能不能改一改你挤牙膏似的聊天方式?在这儿跟我打哑谜呢?”
讪笑一声,聂雷说道:“昨天半夜李总的助理给我发微信,说篷房坍塌以及后续我们活动照常举办的事情被人放网上了,市里领导很生气。我早上起来看到之后特地搜了一下,虽然关注度还不是那么高,现在网上反应很不好。”
“都说什么了?”一边咬了一口包子,我一边问道。
聂雷沉吟道:“说什么的都有,主要风向就是指责领导不顾底层员工死活,贪图享乐,助长不正之风。”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喝了口果汁,我擦了擦嘴,也不再藏着掖着,“其实这事儿昨天李总被召回公司开会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没告诉你,怕扰你清梦。”
聂雷明显一愣,无奈道:“非要说起来……这事情确实跟我们关系不大。”
耸了耸肩,我点头道:“反正后续怎么引导舆论,避重就轻地解决这个问题,我昨天在电话里已经给过李总建议了。至于他们会不会照办,我就不知道了。也可能他们团队里有处理危机公关的专业人士,轮不到我瞎掺和。”
顿了顿,我看向聂雷最后总结道:“总之我们现在就做好两方面最坏的准备,第一,尾款就不要想着收回来了,第二,做好被客户扔出来背锅或者说垫背的心理准备。”
闻言,聂雷疑惑道:“尾款收不回来我能理解,背锅垫背怎么解释?”
“这也是我早上起来之后才想明白的,”想了想,我解释道,“出了这档子事儿总要有处撒气吧?责任总要有人担吧?现在最大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事故,一个是为什么出了事故之后还继续活动。”
见聂雷点头,我继续说道:“继续活动这个事情,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但客户的领导是不可能傻乎乎地跳出来说,这个决定是他们做的,那怎么办?”
想了想,聂雷不敢肯定的说道:“往我们身上推?”
“也不能说是直接就往我们身上推,如果我是客户公司的负责人,本着避重就轻的原则,我会在大领导面前尽可能的扩大事故责任的问题,毕竟正是因为这起事故导致了企业名誉受损,也导致了大领导很生气,所以我猜,那他们很有可能反过来要求我们对他们进行赔偿。”顿了顿,我看向不可思议的聂雷道:“不用这副表情,事故的主要责任在篷房公司,但选择这家篷房公司的是我们,所以原则上我们得负连带责任。这事儿就算打官司也就这么回事儿。但问题是,我们怕打官司啊。”
叹了口气,我继续说道:“他们家大业大,一场官司时间长短,是输是赢没什么关系。他们要的只是向领导有一个交代,向关注这件事的公众有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