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的云管家也松了口,看着双鲤不住地赔笑脸,对双鲤说上次那事是他夸口大了些,其实只要每个月五两银子便可。
可双鲤听了,却摇头笑着说道,
“云管家也知道,我们铺子里如今的生意多,不要说是五两银子,哪怕是一个月五百两银子也是支付得起的,况且您也不曾夸口,莺泉坊乃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乐坊,您家的姑娘肯赏脸穿我们家的衣裳,自然受累不少,自然是值这个价钱的。”
“哎呦,夫人可要折煞……”云管家弯腰作揖道,
双鲤不等他话说完,仍旧笑着说道,“可是您也看见了,苦于我们铺子里的伙计人手有限,如今实在腾不出手来,为你们莺泉坊的姑娘再额外置办衣裳,还请云管家体谅,这事还是就此作罢吧。若是你们莺泉坊想要为坊中的姑娘置办衣裳,这丰阳会馆多的是门面七间、绣工百人的绸缎庄,他们如今倒也清闲,这样的好事,还是交给他们吧。”
“夫人这是哪里话?如今京城的妇人哪一个不知道您家的衣裳绣法、绣样、款式、配色,样样儿在京城大大小小的丝绸庄、丝绸铺中都是顶尖儿的,那些丝绸庄里产的破烂货,哪里能和您家的上等料子相提并论呢!”云管家脸都笑僵了说道。
“云管家实在抬举,我们这小铺子实在是担当不起。”
“夫人哪里话?在下方才所言,一字一句都是掏心窝子的,没有半点虚言,今日我至此,除了是因为上次那件事说的不好,恐怕让夫人委屈,今日特来解释清白,再者,也是想借夫人铺子中绣娘们的妙手,替我们坊中的姑娘赶制几件行头,夫人,您看……”
“原来是此事啊,”双鲤似有责怪地说道,“若是您相中了我们家的衣裳,想替你们乐坊的姑娘们做几身,倒也容易,只管差个小厮来说一声就是了,您日理万机的,大老远的何必亲自跑这一趟的,不知云管家是相中了哪件衣裳呀?。”
云管家一听,连忙问道,“不知潘娘子前日演出之时,身上所穿的那件靛色堆云纹的衣裳还没有?若是有的话,在下也想替我们家里的姑娘们做几身。”
双鲤听着,面露难色,感慨着说道,“哎,若是咱们常来常往的,此事实在是不值一提,平日里喝茶的工夫就将此事早就订下了,不劳您说起,我保准早就打发人将这衣裳打点妥当,给您早早地送过去了。您也看见了,如今我们的铺子里是一点现成的料子也没有了,这个月每位绣娘、缝人手上的活计都排的满满当当,是半点多余的空儿都挤不出来,只怕要到下个月十六,她们才能腾出手来,替你们家姑娘再额外缝绣新衣裳了。”
“下个月十六?到那时只怕这时兴劲儿都过了,再要那衣裳只怕也无用了。还请夫人通融通融,给咱们家姑娘插个空子可好?”云管家做小伏低地说道。
“此事的确有些为难,不过看在我与云管家相交一场的份上,也并非全无通融之处,只是那衣裳的刺绣工法繁复,要做好那样一件衣裳,至少要我们铺子里三个绣娘、一个缝人两日的工夫才行,再有,如此一来,只怕会耽搁了别的老主顾一早就订好的衣裳,这个损失也不小啊。”
“夫人快人快语,您只说这插一次空子,要多少银子便是。”
“少说要六百两银子。”双鲤说道。
那云管家咬了咬牙,让人回家取了六百两银子的银票来,双手托着,交到了双鲤手上,还再三嘱咐,请双鲤多用些心思在他们家姑娘的衣裳上,又说了好一会儿溜须拍马的话这才告辞。
桃年看着那桌上的银票,看着云管家那逢迎讨好的嘴脸,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地说,“我还以为这云管家,是断然不肯付这笔钱的,想不到他竟然会这么痛快。”
“依我看,这笔钱……不光是给他们莺泉坊加塞插空的,买衣裳尚在其次,更要紧的,是要买一个和气,买夫人的一个顺心如意,化解了与夫人之间的恩怨,这可比给他们家姑娘做几身衣裳重要多了。”椹儿说道。
“属你这丫头机灵,见事明白。”双鲤笑着夸赞着。
“可是前些日子,那云管家还是那般目中无人,如今怎么突然……”桃年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双鲤看桃年的神情,笑着说道,“跟红顶白,人情冷暖,这京城之人一贯如此,只这一个云管家你便惊讶成这样,将来见的多了,也就没什么好惊怪的了。”
三人正说着,筝儿让人端了饭菜进来,双鲤让桃年将这银票收好,她自有用处,桃年也答应着,不曾多问。
饭摆齐了,双鲤、桃年、筝儿、椹儿与几个出出入入的伙计坐在一处,双鲤将温好的酒亲自给大伙斟满,又亲自给大伙儿布菜,以慰劳他们这些日子的辛苦。
双鲤心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可算是不用再为每个月的采买、开支银子犯愁了,双鲤也答应,此次出力之人每人都有赏钱,等下个月多赚些银子,还要给大伙儿涨工钱、置房舍,住在一处,也能互相照应。
众人听了也十分高兴,说说笑笑、觥筹交错地用起晚饭来。
饭刚吃到一半,就看谭净闻从门外走了进来,“给夫人请安。”
“这个时候,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双鲤起身不解地问道。
“殿下请您入宫一叙,有要紧的话要当面与您说。”谭净闻说道。
双鲤心中疑惑道,“这个时候,叫我去做什么?”
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双鲤也不曾多问,只对谭净闻说,“知道了。”
谭净闻先动身在门外候着,双鲤干了满满的一盏酒,带着桃年、筝儿,跟随谭净闻往洛园行宫中、常修所住的桂仙阁去了。